随文礼跟随河走完了十几间铺子,将账本都收回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。随河说得去找随海,将全部的事都丢给了随文礼。

    他脸色沉了沉,听着随河上了楼,这才招手喊来了其他几位账房先生,将账本一一分了下去,“二当家的让你们算好今日的账,我还有事需得处理,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
    几个账房先生都知道,随文礼毕竟是当家的亲弟弟,个个都不敢拒绝,赶快接过了各自的账本,几下散开了。

    随文礼左右看了看,打开一个上了锁的小屉,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账本出来,又趁人不注意,将那小账本塞进了袖中。

    他又抱起了专门处理物资的那本账簿,喊走了几个伙计,一行人偷偷溜出了商行。

    他们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处民宅外,敲了几下门后,很快有人出来,开门后见到是他们,赶忙将人迎了进去。

    “随爷来了?”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,脸上有颗大痣,身材彪悍,一看就是吃体力饭的,长相还颇有些贼眉鼠眼,“可是又要采买了?”

    随文礼像是也不喜他的这副模样,略微往旁退了退,不耐烦地应了一声,“嗯。”

    那男人赶紧将他迎了进去,几个伙计也跟在了后头,还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,生怕被发现了踪迹。

    屋子里还坐着好几个男人,打扮、身材都和方才的男人有些相似。

    随文礼刚坐下,新鲜泡好的茶水便端了上来,他唇边起了笑,被伺候得还算舒坦。喝了口茶后,他将那大账本摊开了来,“这是这批要新采买的东西,动不了太多手脚,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他用手指蘸了些茶水,在账本上的几处地方点了点,“做兵器的铁矿石、做衣裳的布匹,以及吃的肉,是咱们这次能动的。”

    那几处的字被茶水打湿,微微洇开一片。

    一屋子的人听见了他的话,脸上神色不一,商行里的伙计倒是神情未变,但那几个男人却有些不满,“这不还有好多吗?大米、药材、甲胄……这不都能给他换一换吗?!”

    随文礼冷笑一声,侧过了身,“吃相真是难看。”

    他擦了擦手指,像个贵少爷似的,满脸不屑地起了身,“你们要是还想做下去,就全都听我的,要是不愿分一杯羹,出门就是。”

    那几个男人看着也不像是轻易服人的,可是偏偏这商行当家的是个疯婆娘,免费给的东西,还什么都要准备最好的,花出去的银子简直比流水还响亮,他们是疯了才会不愿分一杯羹!

    开门的那个男人赶紧笑开了,凑上前来,“随爷说什么呢?我们也是替你着想啊,这晚上不还得往江边走……随爷想要玩儿高兴了,不得多备些银子?”

    他这话撩到了痒处,随文礼手痒地动了动五指,笑了一声,“倒也对。”

    他又转回身,盯着那账本看了看,“罢了。布料厚薄他们感知不出来,这肉坏了也能说是因着天热,铁矿石换成差的也无事……索性,大米和甲胄也换了吧,当是死不了人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,好!还是随爷有气魄!”

    那男人拍掌称好,好一阵溜须拍马,吹得随文礼越发舒坦起来。

    他在心底想着,这一遭发达、挥霍,可算是解了他心口那多年郁积的怨气。

    商量完了,明日他去各个铺子里取货,回头又按照一贯往例,由铺子里的几个伙计将东西运出去,再由那些中年男人们替换成劣质的物品,悄悄卖出去。